摘录|再低微的骨头里 也有江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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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 Feb 23, 2023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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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6年的矿工生涯,无数个孤独枯燥的日子里,陈年喜用写诗填满时间和心灵。“人哪怕看清了未来的路,也有苦中作乐的权利,就像其他的矿工闲暇时间会抽烟、打牌,我就写诗,都是情感的释放。”“当我第一次走进矿山,就已经老了,我想我会在矿下工作到死。”钻进地下的日子,让陈年喜的文字根植于土地。
2012年,陈年喜父亲患病仍在地里劳动不息,陈年喜写《劳动是场美好的事情》:
劳动催人老
人老了劳动一点也不老
人把一辈子没忙完的劳动交给儿孙
就像秋天把花朵交给来年的早春
2013年,陈年喜母亲患食道癌晚期,他身无分文,坐在床上,瞥到床边的炸药箱。想到与他一起出生入死的是王二、德成、小渣子等同事,那些同样低微的命运。有的人在爆炸中跑成一蓬血雾,有的被气浪削成了两半。只有他相对幸运,只留下颈椎错位,尘肺病,还有一只失聪的右耳。想到这些,他写下《炸裂志》:
我在五千米深处打发中年
我把岩层一次次炸裂
借此把一生重新组合
我微小的亲人远在商山脚下
他们有病身体落满灰尘
我的中年裁下多少
他们的晚年就能延长多少
我身体里有炸药三吨
他们是引信部分
就在昨夜在他们床前
我岩石一样 轰地炸裂一地
为了生活,他背井离乡,冒着生命危险四处打工,对留守异地的儿子充满愧疚。长久的分离,让父子产生了隔阂,他生气将儿子攒钱买下的手机摔烂,后又无比忏悔。在生存的大山下喘息时,想到这些,他写:
《儿子》
儿子
我们已经很久不见了
你在离家二十里的中学
我在两千里外的荒山
儿子
爸爸累了
一步只走三寸
三寸就是一年
儿子 用你精确无误的数学算算
爸爸还能够走多远
儿子
你清澈的眼波
看穿文字和数字
看穿金刚变形的伎俩
但还看不清那些人间的实景
我想让你绕过书本看看人间
又怕你真的看清
“你爷爷走了,奶奶一个人住在山里,非常孤独。我们每天生活在拥挤的人群里也还是孤独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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